三毛永远活着

庄月江

 

 

  自张乐平先生的夫人冯雏音女士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十日寄《三毛流浪记》全集给我,一九九六年六月一日又寄来了《三毛从军记》,今年三月又寄来了《三毛迎解放》和《三毛今昔》,七月一日,又寄来飘着油墨香的《三毛外传》、《三毛翻身记》和《三毛爱科学》三册。冯女士的儿子张融融先生在附言中说,是“妈妈要我寄的,到十月份还有三本印好,即《一九三五年的三毛》、《三毛日记》和《三毛新事》。这样,也就全了”。

  在我那读小学三年级的外孙将这七本“三毛”翻了又翻,看了又看之后,我这个年届花甲的外公,也花了整整两个晚上的时间,按顺序将这七本《三毛》从头到尾看了遍。老头子看小人书,居然也会被书中的艺术氛围所感染,有悲有喜,有泪有笑。因此,我就想起了夏衍同志解放初期在一篇文章中讲过的话:“三毛是上海市民最熟悉的人物,不仅孩子们熟悉他,欢喜他,同情他,连孩子们的家长、教师,提起三毛似乎已不是一个艺术家笔下创造出来的假想人物,而真像一个实际存在的惹人同情和欢喜的苦孩子了。”由于我的故乡海宁同上海邻近,所以,小时候就断断续续从当时上海出版的报纸上看到过《三毛从军记》和《三毛流浪记》漫画,如《三毛从军记》里有一组画,三毛将一瓶老酒和一个手榴弹分别绑在大水牛的两只犄角上,还在牛尾上挂上鞭炮和一块《敢死》牌子,点燃了鞭炮让牛冲向敌人阵地;另一组画长官命令三毛枪毙四个囤积居奇的粮食奸商,三毛用一根绳子捆住四人的腰,只用一发子弹就将四个坏蛋击毙了。这样的画,我们这些和抗日战争同龄的小孩子顶喜欢看,因为处处透出三毛这个中国少年的勇敢机智,令我们敬仰。这两组画的内容,尽管过了半个世纪,我印象仍然很深。五十年代读中学时,偶而也在报刊上看到长胖了并穿着新衣裳、系着红领巾的三毛,总会使我联想起《三毛流浪记》中那个瘦骨伶仃、衣不蔽体的孩子。也就是说,三毛,似乎已成了我们这一代人当中的一员。

  作为艺术形象,旧社会的三毛,是一个个性鲜明、意志坚强、富有正义感、经历众多磨难仍然坚持人生光明信念的苦孩子;在新社会,他翻了身,热爱祖国、热爱人民、热爱科学、且处处助人为乐,因此,三毛能活下来,且活得有滋有味。张乐平先生从一九三五年创作出第一组“三毛画”,到一九九二年九月逝世,可以说画了半个多世纪的三毛。三毛虽然“长不大”,但始终和时代脉搏同步。从《三毛流浪记》到《三毛爱科学》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社会的变迁,三毛和他的同龄人一样,也从一个苦孩子成长为一个新中国建设者。三毛的生命力不仅根植于现实生活的土壤,更由于作者抓住三毛这个艺术典型,让他随着中国人民生活的变化而变化,用句时髦语,即让这个艺术形象“滚动发展”。因此,如米老鼠在美国家喻户晓一样,三毛在中国亦家喻户晓。

  由于时代不同,更由于经历不同,现在的小朋友,即我那外孙辈的三四年级小学生,似乎更钟情于《三毛爱科学》。他们不仅学着三毛的样子去做,而且联想丰富。如我外孙看了《取火》,他不仅用我案头的放大镜到阳光下试验,还问我在电灯光下用放大镜能不能点燃纸头(我被他问住了);他看了三毛用酚酞溶液在白纸上写字,再用蘸浆糊的毛刷刷几下,“三毛爱科学”五字就清晰地显现出来了,便马上联想到我曾经教过他用明矾水在毛边纸上写字,放在水里可以现出透明的字来,马上要我再给他泡明矾水玩……《三毛爱科学》对启发孩子的智力,有意想不到的作用。

  张乐平创造了三毛,三毛永存。“三毛之父”张乐平先生永远活在读者心里。

——摘自1997年7月30日《衢州日报》

  三毛漫画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