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访漫画家张乐平之子 怀念“三毛之父”张乐平 田 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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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着三宝的音乐,那半个多世纪以来家喻户晓的经典、那些陪伴着我们几代人长大的怀念、同情……又再一次回到了我们身边。本月28日,那个大大的脑袋上只有三根头发的小“三毛”将重返深圳保利剧院,为我们讲述一个历久弥新的故事。 虽然张乐平先生离开我们已整整20年,但他笔下的三毛却一直陪伴着我们。借音乐剧《三毛流浪记》重返舞台之际,本报记者独家专访了张乐平先生的四儿子张慰军,听他讲述张乐平先生的故事。 看音乐剧流泪了 文化广场:听说要把《三毛流浪记》改编成音乐剧,你和家人是什么感受?第一次看音乐剧感觉怎么样? 张慰军:最初是哥哥告诉我父亲的《三毛流浪记》要改编成音乐剧,《三毛流浪记》有过电影电视剧,但没有音乐剧。我们全家也很喜欢三宝的音乐,觉得这是延续父亲作品的一个很好的形式,大家都很开心。 这么多年后再来看父亲的作品,我流泪了。音乐剧是从书里抽出了一点东西来做的,音乐特别好,看得出来,主创对《三毛流浪记》有很深厚的感情。剧中三毛的那种不怕艰难、积极向上、对生活对未来永远充满希望的个性,是和父亲的原作很吻合的。 他不鼓励孩子学画 文化广场:你童年印象中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据说张乐平先生是一个特别爱孩子的人,他打过你们吗?会对你们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? 张慰军:父亲是一个很幽默的人,经常给我们讲笑话,对我们完全没有所谓的“狼爸”、“鹰爸”的严厉。他也从不鼓励孩子们学画,让我们自由发展,从来没有打过我们。他很喜欢小孩子,每天回家,他都会带一点点吃的回来,一进门,就让我们排排队,伸出手,一人一颗糖。 父亲很善良,由于人口多,我们家家境并不宽裕,但他经常帮助别人。我们家兄弟姊妹很多,每个人都经常带同学回家。吃饭时,坐在一起的人常常不认识。 随手画出来的三毛 文化广场:张乐平先生从1935年开始画三毛,三毛以其独特的造型“一夜成名”,你父亲创作的这个“三毛”在生活有原型吗? 张慰军:我曾经问过父亲,“三毛”是怎么创作出来的,他说:“随手画的。”他在家排行老三,我个人觉得,“三毛”的形象可能和这个有些关系。父亲曾说过,他画漫画就是要不用字或者尽量少用字,让不识字的大人、孩子也看得懂。有美术史专家认为,在世界漫画史上,《三毛流浪记》是唯一一部和现实生活联系非常紧密的、没有文字和文字很少的长篇漫画。 文化广场:你一定看过很多次《三毛流浪记》,关于这本书,印象最深的记忆是什么? 张慰军:我也记不清自己看过多少遍《三毛流浪记》,从小一直在手里翻看,现在有空时还会翻着看,特别喜欢。对这本书有两个记忆特别深刻:一次是1959年左右,少年儿童出版社出《三毛流浪记》,父亲让还没上小学的我来写书名,我也没练过书法,就拿着毛笔依样画葫芦。后来书出来了,看到同学们手里拿着这本书,我就特高兴地告诉他们:“书名是我写的!” 另外一次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。我父亲当时是最早被打倒的上海画家。挨批斗时,造反派逼他撕《三毛流浪记》的画稿,父亲不干,造反派就撕成碎片,让父亲扫了去倒掉。当天晚上,父亲回家,一进门打开他的人造革包,拿出被撕成碎片的画稿,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,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。 漫画传单“空袭”日本 文化广场:张乐平先生当时的圈中好友是谁?他的创作受谁的影响比较大? 张慰军:父亲早年的创作情形,我没问过他,挺遗憾的。他画漫画和叶浅予先生有关。有一次,叶生病,报纸连载的漫画不能继续,就找我父亲来画。当时,父亲和叶浅予、陆志庠、张光宇、张正宇、曹涵美三兄弟、丁悚、丁聪父子、黄苗子关系都很好,他们成立了漫画协会。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有工作的,只有我父亲和另外两三个是专职从事美术创作的。 文化广场:能谈谈张乐平先生创作漫画《三毛从军记》和《三毛流浪记》的经历吗? 张慰军: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,上海成立了漫画界救亡协会。“八·一三”淞沪抗战发生的当月,组成了救亡漫画宣传队,叶浅予是领队,父亲是副领队。漫画队1937年9月到了南京,搞了一系列的宣传活动,反响很大,得到了国民政府的认可和拨款,隶属军事委员会政训处。漫画宣传队的重要任务之一,就是创作大量宣传招贴画,参加各种大型活动。 父亲在战区坚持八年,经历了抗战的全过程。这八年中,他认识了我的母亲冯雏音。父亲与母亲结婚后,直到抗战胜利两人才重回上海。 解放后,父亲很少谈到这段经历,只是有一次,他给我们说起1938年5月20日,中国空军第一次出境远征,“空袭”日本本土。飞机携带的不是炸弹,而是抗战宣传传单,其中许多传单上配有他们漫画宣传队绘制的漫画。传单纷纷扬扬撒向长崎、福冈等地,“空袭”散发的传单总数不下百万份,父亲对此非常自豪。 回到上海后,父亲整理自己在抗战期间的经历,创作了《三毛从军记》,刊登在上海《申报》,反响很大。《大公报》就通过陈伯吹来找我父亲约稿,父亲说:“我正好手头有个题材,怕你们不敢登。”陈说:“你敢画,我们就敢登!”这就是《三毛流浪记》,刊登后反响很大。宋庆龄看到了,希望搞一个“三毛义展”,专门资助流浪儿,其中很多是战争孤儿。听父亲说,“三毛义展”那天人很多,连拉黄包车的都来捐钱,很令人感动。 他一生都爱喝点黄酒 文化广场:晚年张乐平先生身患帕金森症,他的生活状况是什么样的?除了画画,他还有什么爱好? 张慰军:他不能画画了,很痛苦,但他还坚持练笔,就是拿着毛笔画画直线、圆圈什么的。除了画画,父亲一生都爱喝点黄酒,心情好时喝,心情不好时也喝,后来生病了也一直要喝。 文化广场:你认为《三毛流浪记》为什么现在还能引起人们的共鸣? 张慰军:在中国,很多人是看这本书长大的,对它有一份特殊的感情。另外,我认为《三毛流浪记》还是有现实意义的,今天仍然存在许多不平等的现象,三毛面对困境的乐观态度、不屈的精神,身处乱世却始终善良纯真,对有困难的人无私关怀,对压迫者的无畏反抗,这些品格还是能激起我们的共鸣。 ——摘自2012年2月26日《深圳商报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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