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话|张乐平之子谈其父亲:八年“走出”《三毛从军记》 黄 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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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原来喜欢《三毛流浪记》,后来人生阅历多了,我也开始喜欢《三毛从军记》更多一点。《三毛从军记》中有父亲8年的所见所闻,有很多人间的喜怒哀乐。我觉得我父亲在对三毛的性格描写中,《三毛从军记》比《三毛流浪记》更丰富一点。”张乐平先生之子张慰军对澎湃新闻说。 “回眸——张乐平先生诞辰110周年纪念特展”这些天正在上海中华艺术宫举行,展览除了首次展出中华艺术宫馆藏《三毛从军记》的60幅原作,还展出先生国画、剪纸、时装设计、战地速写、小说插图等作品400余件,通过这些作品,读出了“三毛之父”张乐平的艺术人生。 “澎湃新闻·艺术评论”(www.thepaper.cn)近日与张乐平先生幼子张慰军进行了对话,通过他的讲述并对照观看作品,看到一个丰富的张乐平先生——他不只是“三毛之父”,也是抗战的斗士,他的笔下呈现了人间百态,也显示了他对中国传统和西方现代艺术的理解。 张乐平 “三毛”的诞生与变化 澎湃新闻:张乐平先生现实创作三毛的形象是1935年,而《三毛从军记》《三毛流浪记》两部作品的诞生是1946和1947年,“三毛”的形象是如何形成的? 张慰军:公众知道我父亲多是因为他画了三毛,其实在我父亲的整个创作生涯当中,三毛只是一小部分。但《三毛流浪记》影响很大,也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概念,认为“三毛”是一个苦孩子、一个流浪儿童。所以想到三毛就是会想到张乐平,想到张乐平也就想到了三毛。 《三毛流浪记》是我父亲1947年开始创作的一部作品。最早什么时候画了三毛,他自己也并不清楚,后来在他去世以后,我们在上海图书馆的帮助下,找到了最早的三毛——1935年7月28日,在《图画晨报》上面刊登的这么一个儿童形象的连环漫画。其实在三毛之前,我父亲也是画过一些小孩子的漫画,但后来因为“三毛”的形象深入人心,所以就延续了。目前能找到的最早的三毛漫画,刊登在1935年7月28日的《晨报》副刊《图画晨报》上。 目前能找到的最早的三毛漫画,刊登在1935年7月28日的《晨报》副刊《图画晨报》上。 当时,我父亲在创作三毛这一儿童形象时,给自己定了一个宗旨,他希望尽量不用文字。其原因是1930年代,中国文盲还比较多,虽然这是一个儿童漫画形象,但并不完全给儿童看,而是希望更多的中国人都能感受到、看到三毛的故事。当时上海报纸上也有不少漫画连载,但三毛之所以被广泛关注,也是因为张乐平以小孩子的角度画三毛。 在最初的设定中,三毛是一个非常调皮的、上海弄堂里的孩子,他有爹有妈,后来因为时代的变化,成为了流浪儿童。也正是因为他的调皮,经常做出一些自己认为正确的,而大人并不认为正确的事。这些故事通过四格漫画的形式表达,四格漫画源自国外,第一格是一个故事的开端,中间两格一般会有匪夷所思事情的发生,最后一格惯例会有一个好笑的结局。四格漫画的形式来到中国后,中国的漫画家也开始学,最早的四格漫画包括有叶浅予《王先生》、黄尧的《牛鼻子》、高龙生的《阿斗画传》等。 《三毛从军记》(第86幅) 从1935年到1937年,我父亲画了很多三毛,不单发表在《图画晨报》上,上海许多报纸,杂志上面都有。但到了1937年8月13日,淞沪会战打响,当晚上海的几个漫画家就开了一个会,迅速成立由7个人组成的救亡漫画宣传队,领队是叶浅予、张乐平为副领队,宣传队的7人包括特伟(后为新中国动画电影开创人,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第一任厂长)、梁白波(当时叶浅予的女朋友,中国最早的女性漫画家)等,六男一女组成的宣传队号称“漫画界七君子”。但“8·13”后一直无法离开上海,直至8月31日从上海西站(今中山公园地铁站位置)离开上海去往南京。 救亡漫画宣传队在创作 右起:张仃、胡考、张乐平、陆志庠 我觉得这些漫画家很不容易,因为就当时而言,画漫画的收入是不错的,他们能抛弃在上海相对比较舒适的生活去宣传抗日,是很不容易的。他们先在南京周边宣传,后来南京失守就到了武汉,武汉成立了国民军事委员会第三厅,当时处于国共合作期间,周恩来任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,第三厅的厅长是郭沫若,第三厅主要负责把抗日文艺青年组织在一起,以演剧、电影、漫画等文艺的形式鼓舞民众、宣传抗日。 救亡漫画宣传队,从前排戴眼镜者起沿顺时针方向:胡考、张仃、张乐平、叶浅予、梁白波、特伟、陆志庠、陶今也 漫画宣传队队员给孩子们讲解作品 当时已经不创作“三毛漫画”的父亲在武汉成立第三厅后,画了两三幅三毛有关的参军故事。此后,我父亲始终在前线,始终在做抗战的宣传刊物。比如,武汉失守以后,他们到长沙,长沙以后又到桂林,到了桂林后,因为叶浅予先生要去香港办《今日中国》,漫画宣传队一分为二,一队由我父亲担任队长,另一队为特伟带队,特伟先生的一队往大后方往贵阳、重庆走,我父亲是带的一队往前线走,从桂林到安徽、浙江金华,然后到上饶,赣州,后来赣州又失守,父亲到了广东……一路下来8年,我父亲几乎一无所有,除了娶了一位太太,也就是我们的母亲,有了孩子、家庭。这8年,他一路在走,一路在画一些抗战宣传画和漫画,在漫画宣传队解散后还在画。这些抗战救亡的宣传画在当时的确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。一路下来,我父亲也亲眼见到了在日本铁蹄下劳动人民的疾苦、互相帮助的真情,也看到发国难财的商人。通过抗战,看到多面的中国,我觉得这对我父亲是思想上的很大很重要的一个催化作用,他像是受了洗礼一样,心灵受到了升华。所以抗战胜利,他回到上海以后,第一个就画《三毛从军记》。 《三毛从军记》封面 《三毛从军记》很多源自我父亲亲眼所见,所以这套作品1946年在《申报》发表后,很多人都喜欢看。我父亲没有参过军,但是曾多次到最前线慰问当时的抗日部队,知道他们如何抗日、如何打仗的。《三毛从军记》也是中国第一部军旅漫画,甚至后来好多人把他这部作品和捷克作家哈谢克创作的《好兵帅克》相提并论。而且,《三毛从军记》是中国第一部没有文字的长篇漫画。 《三毛从军记》 《三毛从军记》从头到尾围绕了一个小兵,从一个小兵的角度看整个战争的情况,我父亲在这部作品中也并没有把三毛画成十全十美的形象,他是一个小人物,他有一些缺点。这也是我父亲自己非常喜欢的一部作品。 《三毛从军记》 澎湃新闻:《三毛从军记》与《三毛流浪记》的故事有怎样的关系?在怎样的背景下,您父亲画了更贴近生活的《三毛流浪记》? 《三毛从军记》(节选) 画完《三毛从军记》,我父亲有想过回到1930年代画三毛的题材,也画了一些,称为《三毛外传》,也被大家所喜欢。但1946和1947年的情况已经和8年前太不一样了,上海物价飞涨,当时我的父母有了三个孩子,但因为房价飞涨他们就在在嘉兴租了一个房子。 父亲把妻儿安顿在嘉兴,自己两头跑,上海住在金陵东路吉祥里亲戚店里的阁楼宿舍里。有一天父亲从报馆回来,看到弄堂口有三个小孩子,围着一个小铁罐在吹火,这三个小孩让他想到了自己家的三个小孩,那一夜风雪交加,他想到衣不遮体的流浪儿童一直睡不着,他想想自己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,自己的孩子如果也是到这个地步的话,多可悲。所以他一直惦记着三个小孩,第二天一早他出去看时,三个小孩中两个已经冻死了。当时我父亲眼泪都流了下来,他觉得自己要为这些小孩呼吁,当时上海聚集了战争造成的孤儿、自然灾害造成的难民,他开始为流浪儿创作。 《三毛流浪记-前倨后恭》 儿童文学作家陈伯吹和我父亲关系要好,他受《大公报》的委托希望我父亲为《大公报》也画一套三毛,我父亲说正好在构思,并给出了一个《三毛流浪记》的提纲。陈伯吹表示,你画了,《大公报》就发。 所以,1947年6月15日,《三毛流浪记》开始在《大公报》发表。三毛孤苦伶仃的形象登出来见报后,就一下子受到很大关注,大家把报纸都抢光了,《大公报》不得不再加印。当时报纸会放在铁丝编的网里展示,经常有《三毛流浪记》的部分被挖走,甚至好多人认为《三毛流浪记》里的三毛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物,大家甚至捐款捐物,还有织小毛衣给三毛的。我记得有一封信是一个苏州的小朋友写来的,跟我父亲讲,“张先生你真残忍,你又让三毛饿肚子的。这是我父母给我吃早餐的,你就让三毛吃一顿饱饭吧。”里面有1000元的金元券夹在信里面寄过来。 《三毛流浪记》 当时《三毛流浪记》的影响很大,后来香港的《大公报》还重新刊登了《三毛流浪记》,三毛几乎是当时最时髦、名气最响的人物。《三毛流浪记》的故事结束于1948年10月,一共是248幅。《三毛从军记》一共126幅。如今《三毛从军记》捐赠给了上海美术馆,也就是今天的中华艺术宫;《三毛流浪记》给了中国美术馆。 中华艺术宫在“回眸——张乐平先生诞辰110周年纪念特展”中首次展出馆藏《三毛从军记》的60幅原作。 赵东阳 图 1949年初,宋庆龄创办的中国福利基金会为救助流浪儿童,计划与我父亲一起举办一个关于三毛的义卖和展览,并接受捐款成立“三毛乐园”专门帮助流浪儿童,让他们有饭吃、有地方住、有书读。1949年4月4日(当时的儿童节),在上海南京路大新公司(今市百一店)举办了一次展览,我父亲画了30幅三毛的水彩画进行义卖,当时30幅作品全部售完,最高的一幅是一位外国记者以800美元拍下,当时800美元是一笔很大的数目。展览中上海商会的会长还主持举行了募捐,所获款项后来全部用于办“三毛乐园”,这在当时也是一次有很大影响的慈善募捐的活动。 解放后,我父亲看到原来的流浪儿童生活也是有保障了,很是欣慰。我小时候还记得有一个也姓张的大哥哥,他常到我家来看我父亲,他原来就是流浪儿童。后来我知道我父亲那个时候与很多流浪儿童成为了朋友,并提供给他们帮助。后来这位哥哥好像支援西北建设去了。 张乐平正在绘制“三毛”主题宣传画 摄于1950年1月 因为大众喜欢三毛的形象,后来来约稿都偏向于三毛,也就有了后来《三毛日记》、《三毛迎解放》等一些作品。 三毛日记1-向日葵(1950-1965年) 《三毛从军记》《三毛流浪记》更接近于文学,除了《三毛从军记》与《好兵帅克》外,《三毛流浪记》则与狄更斯的《雾都孤儿》、安徒生的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等相提并论。 2018年,意大利博洛尼亚有一个国际儿童书展,每年都会颁发一个奖项叫“世界无字书大奖”,往往每年颁给的都是新作。但当评委看到《三毛流浪记》时,爱不释手,觉得这是能够代表无字书的著作。所以所有的评委一致同意破例授予我父亲“特别荣誉奖”,以表彰他对底层人民的仁爱之心和他的高超的表现手法。 《三毛解放了》 《祖国万岁》(1961年) 其实也有人问,三毛是个苦孩子,现在我们生活这么好,还会有人看吗?我也曾和几位法国记者在采访时交流过,他们觉得三毛根本不是一个穷孩子,他很富有,精神上的富有。如果现实中有这么一个小孩,屡败屡战,而且永远保持乐观、积极向上的心态,他长大以后会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。去年联合国首次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可持续阅读的书,在中国选了三本,其中之一就是《三毛流浪记》。 澎湃新闻:张乐平先生曾说“以艺术的角度上来说,我个人偏爱《三毛从军记》,但是《三毛流浪记》这一本,更为广大流传。”您更喜欢哪一本? 张慰军:我原来喜欢《三毛流浪记》,当然我现在还是很喜欢,时不时还会把《三毛流浪记》拿出来翻一下。后来人生阅历多了,我也开始喜欢《三毛从军记》更多一点。《三毛从军记》中有父亲8年的所见所闻,有很多人间的喜怒哀乐。我觉得我父亲在对三毛的性格描写中,《三毛从军记》比《三毛流浪记》更丰富一点。《三毛从军记》是从一个小兵的眼光来看当时的战场和社会,而《三毛流浪记》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一个小孩子成长的过程,就是在流浪的一个过程。 所以说两部作品我都喜欢,原来是偏重于《三毛流浪记》,因为它故事性更强一点,但《三毛从军记》里人物描写更多一点。 张乐平与孩子们在一起 1970年代末,张乐平(右)和巴金先生 张乐平多种艺术门类的吸取和形成 澎湃新闻:除了漫画外,张乐平先生的艺术创作涉及多个领域,并吸纳西方现代艺术,您觉得各种艺术门类是如何融合的? 张慰军:我觉得我父亲是一个很好学用功的人。前几年碰到一个画家,他和我讲,你父亲真谦虚!他那时候刚从学校毕业,我父亲已经是很有名气了,而且年长很多。他说“你父亲会问我们一些绘画方面的技巧,探讨表现手法。他对我们年轻人很好,一直是不耻下问,平易近人的样子。” 我后来想想也是,他最早画三毛并不是很讲究人体解剖,但是在《三毛从军记》《三毛流浪记》能够看出来他是很讲究人体解剖和透视,有从西洋画吸取内容,而且线条也很讲究。在解放后,《南京路上新风光》等一些建筑大场景图,就有采用中国画传统散点透视的方法,还画了一些云层表达楼层高、虚无缥缈之感,与中国山水画的方法是类似的。我记得小时候父亲的桌上总是放了好多参考书,其中印象最深的是一本外国人的《艺用人体结构》,还有一卷《八十七神仙图卷》。他有时候会临摹一些中国画,他出门时,他身上总是带着速写本的。 《东郭先生》(1955年) 《江南小女孩》(1979年) 当时上海有好多漫画家,每个人都有一个偶像,但是我父亲似乎没有,什么都学,博采众长。他在1928年左右到顺昌路永年路附近,有几个漫画家组建了一个漫画会,这个漫画会是一个松散的组织,活动地点在丁悚先生家中,当时张光宇、张正宇、王敦庆、黄文农、鲁少飞、叶浅予等等常聚在一起探讨漫画。我不知道父亲是经人介绍还是如何知道漫画会的,但通过漫画会他认识很多漫画家,在这些老大哥的影响下,艺术创作也开始往漫画上靠。其中他和叶浅予年龄相近,所以接触比较多。我觉得有好多东西其实并不是在学校里面学的,有时候大家平辈的学友之间相互影响也是很重要的。朋友之间的学习和互相影响、还有看到了一些国内外的书,我父亲就这样汲取营养,后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。 坐者:夏衍;立者(左起):华君武、张乐平、廖冰兄、郁风,摄于1983.6 澎湃新闻:漫画会聚在一起大家相处是怎样的? 张慰军:我父亲应该是1928年或1929年来到丁悚先生家的漫画会。他们家当时很热闹,丁悚先生被称为“文化界的孟尝君”,不光是画画的人,话剧界、电影界、音乐界的人都到他们家去玩。 我父亲当时只有十八九岁,去了以后认识老大哥们了,他当时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,后来经叶浅予先生介绍到了三友实业社,两人还合作画了一本时装杂志,当时很受欢迎的。 而漫画会里的丁悚、张光宇、张正宇、王敦庆、黄文农、鲁少飞等好多人也一直鼓励我父亲。当时丁悚先生的儿子丁聪叔叔还是中学生,我父亲没有比他大几岁,但因为是他爸爸的朋友,我父亲总是开玩笑要他叫“叔叔”,其实他们在艺术上是共同成长的。 《小猫咪咪》(第40-2幅) 解放后,这些漫画家就难得聚在一起了,因为像华君武、张仃、胡考等都去了延安了,后来都是干部,但北京开会,或者聚在一起时,大家还是会相互开玩笑,我每次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特别喜欢听他们讲这些老的故事。其中叶浅予和我父亲像兄弟, 1939年漫画宣传队在桂林分成两队的时候,叶浅予先生还请我父亲照顾好他弟弟,女儿也一度生活在我们家,所以关系一直是很好,和其他各位漫画家也非常好。 现在漫画会的房子还在,附近还有刘海粟上海美专的旧址,丁悚先生当时也是上海美专教务主任。我因为生于1954年,我小时候有看到他们在交流,但具体他们在讲什么我不太懂。后来知道他们会讲讲哪些画比较好,喜欢哪一位画家等等。 而且我觉得很有趣的是这些漫画家首先接受了西方印象派、抽象派,立体派等现代艺术形式。也或许源于上海在1930年代的开放度,西方的文化艺术和生活方式很快会来到上海,比如“漫画”这个词也是最早由丰子恺先生翻译的。设计理念也是,三十年代时我父亲他们就专门为面料画了服装的设计图,在现在看来也是很摩登的。 《装束》(1936年) 澎湃新闻:您最喜欢您父亲的哪一件或者哪一张作品? 张慰军:我更喜欢父亲画的那些大场面,比如《三毛流浪记》最后一幅,三毛一个人在街上很迷茫的看着乱糟糟的世界,我父亲很善于把那些当时发生的事情都画在画面中,比如其中有两队穿军装的在打架,其实画的是当时发生很大的一件事,上海警察和军队宪兵为了看电影打架;在角落中有屯米的,当时因为通货膨胀上午的米价和下午就不一样,那边有人跳楼了,这里边花天酒地,那边路上是饿死的尸体……都画在一个画面里面。 包括《南京路上风光好》也隐藏着当时学雷锋啊等等的故事,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他这些东西。 夹道欢迎苏联贵宾(1957年)
上海城隍庙(约1959年) 澎湃新闻:您父亲对您影响比较大的是什么? 张慰军:我父亲为人很谨慎,但是他画画的时候,胆子还是很大的。他就一直跟我讲,画画胆子一定要大,做人可以胆子小一点。画画时胆子小了,就画不好。这是我觉得记忆当中最深的,他对我影响最大的其实是“做人的胆子要小一点,画画(包括做事)胆子要大一点”。 张乐平之子张慰军 赵东阳 图 责任编辑:陆斯嘉校对:徐亦嘉 ——摘自2020年11月18澎湃新闻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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