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闻坊》“闲话上海”· 张乐平笔下的三毛

  王汝刚:今日《新闻坊》“闲话上海”听我说,观众朋友大家好!我是王汝刚。

  王幸:观众朋友大家好!我是王幸。

  王汝刚:王幸。

  王幸:王老师好!

  王汝刚:日子过得很快,手指头扳扳,日历翻翻,已经一年要过去了,现在已经11月份了。

  王幸:没错,到了年底,好像事情也多起来了,但是有意思的事情也很多。我看到一条消息,说这个月11月份,上海有90多个免费的展览可以看,其中有一个展览我特别有兴趣,王老师,你也一定感兴趣的。

  王汝刚:什么展览?

  王幸:瘦骨嶙峋的一个男孩子,蒜头鼻子,细细的头颈,有三根孤独的头发飘来飘去,你猜到是什么了吗?

  王汝刚:这个一说就知道的,三毛。

  王幸:对,没错。今年正好是“三毛之父”、著名漫画家张乐平老先生诞辰110周年,所以,从这个月10日开始,张乐平纪念展就要开始在上海举办了。

  王汝刚:我是最喜欢看他画的三毛了。看张乐平先生画的三毛,一会儿哭,一会儿笑,为他的人物波折所感动。那么这样,我们今天就谈谈张乐平笔下的三毛。

  王辛:好的。王老师,我首先很想知道张乐平老先生怎么会走上画画这条路的?

  王汝刚:张乐平先生他走上漫画的道路,就是画图的道路,是受到一个人的影响,谁呢?他自己的母亲。因为张乐平先生是浙江海盐人,他的母亲女红好,所谓的女红,就是会刺绣,会描鞋样,这对他的影响很深,也是绘画基础,也可以说,给他打下了基础之后,张乐平的妈妈,是张乐平从艺的启蒙老师。

  王幸:这个样子的。那么我还想知道,张乐平老先生创造出三毛这形象,真的很栩栩如生,但是,这有没有原型呢?

  王汝刚:这要说到三毛的原型,据后来他自己介绍,是有的。谁呢?那是在1935年(按:1947年初),有一次他跑出去,漫天大雪,有两个流浪的儿童冻死在路旁边,这两个小孩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,他觉得虽然我没有回天之力,但是我可以用我的画笔将这些流浪的小孩画出来,博得社会的同情,所以最早的原型是两个真实的流浪儿童。

  王幸:所以说,艺术来源于生活。

  王汝刚:是的。

  王幸:但又不是简单的照搬生活,所以我一直觉得张乐平老先生笔下的三毛特别有意思。比如说三根头发好了,这三根头发好像会说话,有表情一样的,在三毛开心的时候飘来飘去,很飘逸的;在三毛生气的时候,一根根竖起来,硬邦邦的,像钢丝一样的。

  王汝刚:所以三毛这个人,能够塑造得有血有肉,非常有生气,这三根头发作用不小。最开始的时候,他创造的也比较传统,叫四格漫画。到了1946年的时候,他开始创作长篇连载漫画,其中有两部是最出名的,可以称为传世之作,一部大家都知道的,叫《三毛流浪记》,还有一部叫《三毛从军记》。特别是《三毛流浪记》这一部作品,不但是漫画作品,而且还拍过电影,而且还做过动画。

  王幸:王老师,说到电影,我记得好像你们滑稽戏也演过《三毛学生意》的,好像这部戏还被拍过电影的。

  王汝刚:三毛是一个经典人物,所以我们滑稽戏也演过《三毛学生意》,这是拿滑稽戏的传统段子,应该说是强加在三毛头上,比如说有些情节,三毛到剃头店去学生意什么的,这在原作当中是没有的。

  王幸:是你们借了三毛这形象。实际上张乐平老先生笔下的三毛也是在变化的。他后来还创作出《三毛外传》《三毛学雷锋》《三毛迎解放》等等很多系列。

  王汝刚:所以说,张乐平先生笔下的三毛影响了几代人,直到现在还有深远的影响。你知道,文艺界有句话叫文人相轻,但是说到张乐平的作品,说到张乐平的为人,都是翘大拇指的。我记得在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,我到老前辈张樵侬家里去玩,张樵侬家里房子蛮大的,他客厅当中只挂一张画,谁呢?张乐平画的三毛,戴了一根在飘的红领巾。我问张樵侬先生,我说张伯伯,怎么你家里只挂一幅张乐平的画?他说我很喜欢画,但我是最喜欢这张画。为什么喜欢张乐平画的三毛?有道理的,看了这幅三毛之后,我会精神饱满,这是第一点。第二点,他说我和张乐平是一辈子的朋友,到他老年之后,最苦恼的一点,张乐平先生生病了,手抖,照他自己说,“我画不好了”,因此他很少画三毛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张樵侬先生去找他了,说,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,画幅三毛给我。张乐平答应了。结果大概在半个月之后,画了一幅三毛送给张樵侬。张乐平的太太告诉他的:“张先生,为了画你这幅三毛,张乐平是画了几幅不满意,撕掉了。”所以,这幅画来之不易。

  王幸:可见张乐平老先生很重情谊,而且也很有爱心的。

  王汝刚:真的是很有爱心的。比如他们夫妻两个生了七个孩子,但是他的子女远远不止七个,为什么?有很多是“编外”的子女,因为他们热心,比如举个例子,电影明星上官云珠去世以后,她的子女也生活在张乐平先生这里,张乐平待他们如同己出。

  王幸:“编外”子女当中一大串的名单,其中有一个人,我想大家还是很熟悉的,就是台湾女作家陈懋平——三毛,她实际上是看了张乐平老先生的《三毛流浪记》,才把自己的笔名改成三毛的。在1989年的时候,她特地来到大陆,与张乐平老先生相认,可以说是两岸“父女”相认,也是文坛的一段佳话。

  王汝刚:我们刚刚说的都是他的小辈,其实张乐平先生的同辈和他的师辈,他也是很尊重的。最突出的有两点,在“文革”当中有几位上海的大画家都受到了冲击,比如说,刘海粟,林风眠,打倒之后没有人去看他们了,老先生又不太会自理生活,张乐平还是顶着压力,去看望这两位老先生,老先生非常感动。最最令人感动的是在上世纪80年代,当张乐平知道他小学时候的美术老师,叫陆寅生,就生活在上海,而且生活比较拮据,他就千方百计打听自己小学里的美术老师,是被他找到了,找了两个多小时,带了一个蛋糕去看望这位老师。当老师看到张乐平,真是相当感动,他万万没有想到,这个名扬天下的大画家还没有忘记小学的美术老师。

  王幸:作品、人品,实际上是互为因果的,张乐平老先生笔下的三毛,可以说是上海海派文化的一张名片。我记得比利时有一位漫画家叫埃尔热,他也创造了一个记者“丁丁”的形象,“丁丁”的衍生产品有一千多种,风靡世界各地,我觉得我们“三毛”实际上也不亚于“丁丁”,而且读者群体也是很大的,所以,这方面我认为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。

  王汝刚:你说得一点也不错。我们现在要建设文化强国,因此,将我们的作品拿到世界上去,让世界上的人认识我们的作品,认识我们的民族,这是至关重要的。我觉得三毛作为一个代表人物,走向世界舞台是毫不逊色的。同时,我们也呼吁现代的艺术家塑造更多更好脍炙人口的艺术造型。好,观众朋友们,今天话题就到这里,下个星期天“闲话上海”和你再会!

  王幸:再会!

上海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《新闻坊》“闲话上海”
2020年11月15日首播